(徐冉在旅行中)
★ 当初来到中国,是怎样的契机?这个东方国度在你来之前,有怎样的吸引力?来了之后呢?和想象中是否有差距?如今眼中的中国是怎样的?
大 概7年前我第一次来亚洲旅行,从阿姆斯特丹坐火车到蒙古国,从那儿继续坐火车,先后去了中国,泰国,印度等国家。没来亚洲之前我对中国印象最深,但实际上 也基本不了解中国,知道的都是从一些耸人听闻的新闻报道和几本1980年代写的关于中国的书里得知的。那时候在我的印象里,中国的城市超大,超灰,很没有 人性的,我想象中国的城市大概就像放大了的1980年代的曼彻斯特的亚洲版。我那时候浪漫化城市的这种冷清,作为一个在荷兰一座小城市长大的人来说,很期 待体验这种感觉。没想到到了以后只能用“热闹”两个字来形容我所接触的城市。后来我当然也发现中国确实有很多令人觉得“无人性”的地区,但连在这种地方中 国城市都比欧洲城市生活得多,热闹得多。这可能也是我喜欢上了中国的原因之一,到了印度我已经开始想念中国了,就决定回中国继续旅游,那次旅游在中国一共 呆了9个月,快没钱了才回了欧洲。
★ 当初来中国之前,你的家人对你的态度是什么?如今呢?
我家人一贯支持我,第一次长期去远方背包旅行,家人当然有点担心我的安全,但后来也很快习惯了。我后来决定搬来北京,父母也支持我,说他们知道我在北京生活更开心,觉得只为了陪他们留在荷兰没有意义。同时现在时间长了他们当然也想我,每次有机会回国一段时间当然都很开心。
★ 家人是否也曾来过中国,他们现在对中国有怎样的看法?
第 一次在亚洲旅游,我最后几个月在北京租了个房子,假装自己住在北京。那时候我父母来看我,跟我住了两周。我带他们去参观故宫,爬山爬长城,去798,去酒 吧看演出,他们玩儿得挺开心的,特别喜欢北京的氛围。他们跟别的欧洲人一样,不太理解中国,但是知道中国不仅是电视上能看到的国家。他们很期待再有机会来 中国,去更多的地方。
★ 最喜欢中国的哪些地方?人文?美食?
中 国有一种不停地让你发现新的吸引人的地方的能力。刚到了中国,吸引我的事情当然比较表面,什么都听不懂看不懂,但是能感觉到中国的氛围。第一天碰到跳广场 舞的大妈就给我一种莫名其妙的幸福感,据说很多老外都有这么一种体验,哈哈。开始旅游了当然也被中国的大自然和文化的多元所吸引,我从北京坐火车到了西 宁,在青海旅游,感觉就超级不一样了。后来在北京租房子那几个月,我开始学习中文,又是新的令人很兴奋的事情,学习中文的热情从那以后就没有减少过。学了 一点中文就可以点好吃的了,突然发现中国对吃素的人来说其实是天堂,那么多中国菜都是纯素的,也很幸福。再学了几年后我开始看中文小说了,发现鲁迅等现代 文学作家,那是另一种感受,超喜欢。后来在北师大学中文,也上了中国古代文学这样的课程,很喜欢庄子,又特别吸引我。总之我对中国的兴趣到目前为止越来越 深,现在的问题是想学习想看的东西太多,想去的地方太多,不知道该怎么花有限的时间。
★ 人生路上看到过最美的风景是哪里?形容一下?
我记得我在玉树旅游时在想——这应该是我看到过最美的风景,但是我怎么感觉没有法国的山漂亮?小时候我爸妈有几次带我们去法国南部的比利牛斯山,长大以后在我的印象里那依然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在感情上,小时候的经历以后很难超越。
★ 待过时间最长的中国旅行目的地是哪里?当初去哪里的意图是什么?
虽 然在北京已经住了几年了,但因为经常还有很多新鲜的经历,所以我感觉还是像旅游。严格意义上我还在旅游时,在北京呆的时间最长,就是因为北京很快令人觉得 熟悉,同时一直有很多地方可以去探索。北京的小众文化也最强,有很多活动总是能够让你把计划中的旅途再拖一个星期。除了北京以外,玉树应该是我呆过最长时 间的目的地,去那儿就是想体验藏族文化,我在那儿认识了一个喇嘛,跟他家人住了一段时间。
★ 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你首先会去逛哪里?集市?商场?或者其他?你通常会融入当地人的生活中吗?
到 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我会没有目的地逛逛,随便到处走,如果是陌生的地方,你在路上肯定会遇到不少让你觉得新鲜的东西,其实如果在你最熟悉的地方这样做肯定也 会碰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尽可能多地避免坐公交和打车,不仅能让人感受那儿的环境,还特别省钱,也可以旅游更长时间。如果有机会认识当地人跟他们一起住那 当然最有意思,不想碰运气的话或者实在没有钱也可以通过沙发客网站搞定免费的住宿,更深地融入当地人的生活,比如通过bewelcome.com或者 couchsurfing.com。
★ 在中国深度游的过程中,遇到最动人的故事是什么?带给你怎样的感触?
当地人给我的接待和对我的好奇。中国人当然以好客而出名,但广泛意义上讲,我觉得那是一种人人都有的好奇,只是因为我们服从的社会规则使得我们的好奇心对一般人不容易露出来。遇到旅行者这样的角色有一些套路可以走,这给我们机会更安全地表现我们对陌生人的好奇和热情。
★ 最囧的一段旅行故事是什么?
在甘南逃票进风景区参加天葬后被一个特别凶的和尚抓住被逼买票?应该有更囧的事,我再想想。
★ 你可以说是一个典型的背包客,你对于流浪和旅游之间的区别,有何见解?你更愿意流浪,还是旅游?
我 不知道中国人在“流浪”和“旅游”之间有无不同,但在西方青年文化里“流浪”是一个很浪漫的概念。我想喜欢旅游的人一般都更愿意去流浪,但是我没遇到过实 现过这个梦想的人。失控似乎是流浪的一个条件,像是失去了对人生的控制才能真正的流浪,但失控了还能享受吗?在那样不稳定的生活状态里找到新的平衡很难, 也不是大部分背包客的目标,不小心真的失去了控制,自然会争取尽快还原。依我看,背包客寻找流浪带来的自由感,但是不愿意牺牲安全感,结果所谓的背包客就 是装成流浪的游客,有的装得不错,但根本上依然跟游客区别没有想象得那么大。我当然也一样。
★ 旅行的过程中,可曾遇到过什么特殊的困难?当时的心态是怎样的?又如何解决这个困难?
我在路上好像没遇到过真正的困难,顶多就是一些麻烦事。这跟上述的安全状态也有关。
★ 你的中文说得特别棒,学习的过程中,是否感觉到中文的困难?都会通过哪些方式来提高自己的中文水平?
学一门语言需要投入很多时间,最大的困难是,长期坚持有自律地学习。我觉得词汇量最重要,所以最近五年每天都花几个小时背、学习词汇。别的就是花大量的时间去用你想学的语言,多看多听多说多写。语言环境很重要,所以用外语谈恋爱当然也可以是学语言的好方式。
★ 美好的旅途需要铭记,你都会通过哪些方式将自己旅途中的美好进行铭记?
我 原来出来旅游会带相机,但我发现我不喜欢带相机,太大了,不方便,而且觉得自己在偷窥,也怕给当地人被侵犯隐私的感觉。现在用手机也可以拍出不错的照片, 就用手机了,感觉好一点。我试过旅游中写日记,但我每次只坚持了几天。我发现现在写下几年前的旅游经历根本不成问题,值得记得的事情我不会忘掉。
★ 你是一个喜欢将自己的旅行故事和大家分享的人吗?
我其实不是,我一般话不多,在亚洲旅游了15个月后回荷兰的时候,我基本上没有跟朋友分享旅游故事,而是更愿意听他们的故事。但我发现我还是挺享受书面分享旅行故事的,尤其是跟中国人分享,更有一种文化交流的感觉。希望我以后可以多用文字来分享我在中国的经历。
★ 可曾有一个至今还没有去过,但是特别想去的地方?为何对你有吸引?即将要启程去的一个地方是哪里?
住 在北京学会说普通话后,我只在中国旅游了几次,感觉当然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可以更深的跟当地人交流很重要。而且中国实在太大了,还有太多地方没去过,所 以我现在最想去地地方都是国内的,最近尤其想去新疆,但是连北京周边的很多地方也还没去过,都值得一看。除了中国以外我还想去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等 等。在海南晒太阳可能也不错,没那么累。
★ 对于未来有怎样的打算,希望继续在中国深度游吗?
我所有的计划和梦想大概都围绕着中国。我今年从北师大毕业了,现在在北京做翻译。还建立了一个中荷翻译网站,通过翻译跟荷兰人分享一些中国时事和文化。工作了一段时间后打算在北京读研究生,学社会学,更深的理解中国社会。同时当然要继续在中国旅游,继续写东西。